十年前,而立之年的士成告别新婚妻子来美国念博士,啃天文物理。他勇气十足,忘我读书,四年拿下博士论文,成绩斐然。
他开始找工作,不知什么地方能用到天文物理。大家都以为他会在大学里找个什么与专业有关的职位,没想到不久后他竟进了一家塑料编织袋工厂。为什么不到大学去找,他的解释是:那还要等,也不知要等多久。先在工厂干着吧。
是啊,这里的博士生找不到理想工作的大有人在。可是肚子不等人,先挣点钱。
可这是什么样的工厂呀!工资是最低的,也就是美国的法定最低工资。车间里编制机的噪音震耳欲聋。
工作苦点可以忍,但知识分子是受不得气的。很快他和工头儿闹翻了。那个工头儿安排工作时不公道,和工头儿关系好的人就安排在好使的机器上干活,像他这样的人就总给派到不停地出故障的机器上。他先是和工头儿理论,然后再去找经理,最后是辞职不干。
他又去中国餐馆洗碗。怎么不去当侍者?怕被人认出没面子。什么人才在一团雾气的厨房小屋里干洗碗的活儿?多半是非法从墨西哥那边过来的,一句英文不说的“老墨”。常常是留着小胡子,矮胖的,一身邋蹋的男子,一天干十几个小时,月薪四百块。
这活也没干长,士成和另一个洗碗的“老墨”动手打架!那“老墨”欺负他,越看他一声不吭就越让他多干,最后还用刚学到的英语脏话骂他。“老墨”刚一张口,士成一个直拳让他跌倒在脏碗堆中爬不起来。
看不过去的朋友们想介绍他去一家中国餐馆送外卖,他断然拒绝,因为“天下乌鸦一般黑。”一个学子,成天干这些也实在难为了他。
士成和妻子合计了一下,“打工太受气,那干脆开个小快餐店吧!”快餐店时间灵活,收了摊他可以跑图书馆。
夫妇俩借了不少钱,以一万多美元的价格买下一个街头小快餐店。可士成开这个小店简直可以称之为心不在焉。三明治做得大大小小,西红柿酱涂得那儿都是,夹在面包中的牛肉饼有时也没搞熟……结果生意门可罗雀。他可倒好,正好关门,自己又去钻图书馆。妻子下了班还得给他“收拾残局”。一个月下来,小快餐店黄了摊儿,草草把店又卖掉,里外里赔了不少钱。
妻子这回当着士成的面什么也没说。私下里跟朋友讲,这是她结婚以来犯的最大的错误,而且是明知故犯的错误!他的先生怎么能是买卖人?